寅时末,翠竹林。
四周还是阴暗,南宫成点了一只火把插在地上。
等到了卯时,西门长风来了。
南宫成站起身来,抱拳道:“师父。”
西门长风点了点头,道:“你倒是来得挺早的。”
南宫成道:“师娘跟我说过,跟师父学本事,从来只有徒弟等师父,没有师父等徒弟的。我觉得师娘说的很有道理,所以弟子早来是应该的,总不能让师父等弟子吧?”
西门长风笑了,他听到这番话确实十分高兴,道:“好,你记住。一个人若想成才,除了天赋以外,还需要勤奋。你若是不够勤奋,就算你天赋极高,最终也成不了事。”
南宫成抱拳道:“是,多谢师父教诲,南宫成谨记在心,永不敢忘。”
西门长风点了点头,道:“今天,我就教你剑法的入门。南宫成,有一句话你必须铭记在心。”
南宫成道:“敢问师父是哪一句话?”
西门长风道:“学剑之人一定要舍弃情爱,剑术的境界才能不断提升。”
南宫成一惊,心想:“奇怪,师娘怎么会知道师父会对我说什么话呢?师父说学剑要舍弃情爱;而师娘说情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,为了学剑舍弃情爱不值得。我到底是该听师父的,还是该听师娘的?”南宫成想着想着就走神了,这一走神立马被西门长风看出来了。
西门长风道:“你刚才在想什么?”
南宫成一惊,道:“在想师娘说的话。”
西门长风的眼睛转了转,道:“你师娘还和你说了些什么?”
南宫成道:“师娘说,让我一心一意地跟着师父学剑。”
西门长风点了点头,道:“那你就一心一意地跟着我学剑,不许再走神。”
南宫成道:“是,师父。”
西门长风开始讲为什么要舍弃情爱才能使剑术的境界不断提升,他说到:“我八岁学剑,学了七年,终于达到了心中有剑,手中有剑的境界。后来就再无突破,在我二十岁时,与你师娘相恋,剑术上就再无突破。我放弃了与你师娘的爱,重新爱剑,终于在我四十岁那年达到了心中有剑,手中无剑的境界。所以,你记住,一个人若是沉迷于情爱,剑术的境界就无法提升!”
南宫成在此之前,若是没有听叶秀英的话,说不定会全盘接受西门长风的观点,可是现在他有一些矛盾了。于是南宫成总叶秀英的话反驳西门长风道:“师父,情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,为了剑术放弃情爱,是否值得?”
西门长风一愣,脸色变得有些不开心。西门长风看着南宫成,心想:“南宫成今年才十岁,根本不懂情爱,是谁告诉他情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?”西门长风问南宫成道:“谁告诉你情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?是你爷爷吗?”
南宫成摇了摇头,道:“不是,是师娘告诉我的。”
西门长风现在有些愤怒,他压住心头的怒火对南宫成道:“把你师娘今天对你说的话全部告诉我!”
“是。”南宫成应了一声,于是就把昨天叶秀英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
地告诉了西门长风。
西门长风愤怒地起身离开,往叶秀英的住处而来。西门长风心想:“好你个叶秀英,居然敢毁我的传人,我今天绝饶不了你。”
南宫成道:“师父要去哪里?”
西门长风没有回答。
南宫成看着西门长风愤怒得要杀人的样子,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,所以跟在西门长风的后面。南宫成心想:“如果师父真的要杀人,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。”
西门长风往叶秀英住的那间竹屋走去,以前西门长风是从来不去找叶秀英的,因为他害怕对叶秀英旧情复燃。叶秀英住在翠竹峰顶,而他住在翠竹林里,两处相隔四五里。可是这一次他为了南宫成来找叶秀英。
西门长风来到叶秀英住的竹屋门口,直接推门进去。
南宫成也跟着走了进去。
叶秀英的竹屋摆放的东西十分简单,一张竹床,竹床十步远是一张竹桌,竹桌旁摆了四条长凳,南宫成和西门长风进入的方向正好正对着竹桌,叶秀英现在正坐在一条长凳上泡茶喝。她看到进来的西门长风和南宫成,冷冷地笑了笑,道:“是你们啊!一大清早的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西门长风道:“你为什么要和南宫成说那些话?”
叶秀英先是一愣,然后看着南宫成,轻声问道:“你师父都知道了?”
南宫成点了点头。
叶秀英看着西门长风,心想:“既然你都知道了。那我就更不能示弱。”于是她对西门长风道:“很简单,我就是不想让南宫成成为像你一样的人!”
西门长风愤怒了,大声道:“像我一样不好吗?”西门长风指着南宫成,对叶秀英大声道:“他是我的传人,像我一样是应该的。”
叶秀英也大声道:“不!我绝不会让天底下出现第二个西门长风!”
西门长风道:“你说什么?有种你再说一遍!”
“我绝不会让天底下出现第二个西门长风!”叶秀英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。
西门长风把竹剑举了起来,对准了叶秀英。
叶秀英道:“你要杀我吗?”
西门长风道:“你若是阻止我培养南宫成,我就杀你!”
叶秀英笑了笑,眼睛里流出了两行眼泪,那是绝望的眼泪。叶秀英道:“好,你杀吧!我是该死啊!我有眼无珠,怎么会喜欢上你?还为了你不做峨嵋派掌门!我以为我可以得到你的爱,可你呢?得到了我之后,又选择去爱剑,西门长风,我恨你!”
西门长风握剑的手开始颤抖。
叶秀英朝西门长风走了过来,道:“来啊!你来杀我啊!你不是已经练到了手中无剑,心中有剑的境界吗?你不是可以用剑气杀人吗?让我见识一下!来啊!用你的剑气杀死我吧!”
西门长风有些动容,最终还是不忍,他道:“如果你不再管南宫成,我就放过你!”
叶秀英大声道:“你休想!我再说一遍,我绝不会让南宫成变成第二个西门长风。”
“好,是你逼我的!”西门长风颤抖着把竹剑收回来。
“来吧!”叶秀英就闭上了眼
睛,等待着死亡的降临。
南宫成知道接下来西门长风就会把剑刺出去,到时叶秀英就会死在西门长风的剑下,他决不能让这一幕发生,所以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叶秀英扑倒。
叶秀英还想起来。
南宫成按住叶秀英,道:“师娘,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!”说完,南宫成就跪在西门长风的面前,就跪在叶秀英的前面。
西门长风看到这突发情况确实吃了一惊,不过他是剑神,见过世面,也能从容应对这种突发情况。所以西门长风很快恢复了镇静,他对南宫成道:“你让开!”
南宫成道:“师父,您不能杀师娘。”
西门长风道:“好,你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。”
南宫成想了想,道:“如果师娘为了我死在师父的剑下,那我将一辈子活在痛苦与自责之中,这样的话就会有碍我练剑,所以我不能让师父杀了师娘。”
西门长风一想也是,于是把剑收了回去,对叶秀英道:“叶秀英,你若是再妨碍我教南宫成练剑,我绝绕不了你!”
叶秀英看着南宫成,对西门长风道:“你放心!我今后不会再妨碍你教南宫成练剑了!因为我坚信南宫成绝不会成为像你一样的人。”
“只要你不再妨碍我教南宫成练剑,南宫成会不会成为我这样的人,咱们走着瞧。”西门长风就往屋外走。
“长风!”叶秀英冲着西门长风喊了一声。
西门长风停下脚步,看了一眼叶秀英。看到叶秀英的泪眼,又马上收回目光,道:“你还有什么事吗?”
叶秀英道:“我一直在等,等以前的西门长风回来,那才是我的丈夫,而不是剑神,你能告诉我,他什么时候回来吗?”
西门长风闭了一下眼睛,道:“以前的西门长风再也不会回来了!”说完,西门长风走出了竹屋。
巨大的压迫感消失了,南宫成松了一口气,他马上转身跪在叶秀英的面前,道:“师娘,都是南宫成不好,害得师娘差点死在师父剑下。”然后一边磕头一边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叶秀英笑了笑,道:“好了,师娘不怪你!相反师娘还要感谢你救了师娘的命!”
南宫成笑了笑,道:“师娘,若是没有别的事,我先走了。”
“等一下!”叶秀英倒了一碗茶,递到南宫成的面前,“师娘这里的茶不错!以后有空了,可以来师娘这里喝茶。”
“是,师娘。”南宫成把那碗茶喝了,道:“那我走了!”
叶秀英点了点头,道:“师娘最后再叮嘱你一句,你以后可不能再反驳你师父了,知道吗?”
南宫成点了点头,经过了这一件事,南宫成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,以后凡是能够引起师父和师娘争吵的事,能对师父说谎就说谎。反正师父说学剑者只要诚于剑,不需要诚于人。
叶秀英道:“那你走吧!”
“是。”南宫成离开了。
叶秀英看着南宫成离去的背影,双手合十,小声地祈祷:“老天爷,求您保佑这个孩子,千万不要变成第二个西门长风。”